(徽章与荣誉公号 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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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山五壮士电影剧照
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向“狼牙山五壮士"幸存者葛振林、宋学义颁发的坚决顽强奖章
为献礼建党九十五周年,广东广播电视台联合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宣教局、中国教育电视台,广西卫视等单位,经过一年多策划筹备,拍摄了40集大型文献纪录片《信仰的力量》,每集 25 分钟,自今年的6月20日开始首播。
在昨晚,6月29日晚上10点半的部分中,播出了有关《狼牙山五壮士》的内容。我观看了一下,看看与以往的内容相比较有什么新的不同。尤其在姜克实教授揭示了日军在狼牙山地区作战,没有折损一名士兵的情况下,中国的军史该如何解释这一现象。
这部分影片的军史依据来自中国军事博物馆(有军事博物馆的专家在电视片中现场出现为证),应该具有很高的权威性。
讲第一个发现的问题。
我开机较晚,是从依次介绍五名战士的身份开始看的,当我开机的时候,正介绍到五名战士中 “胡德林、胡福才是去年(即产生狼牙山五壮士的1941年的前一年1940年)刚参军的新战士”……。我一个激灵,赶紧仔细看下去,看看还有什么与事实不符的地方。
诞生了“狼牙山五壮士”的一分区一团二营七连六班,当时在1941年夏秋季大扫荡中的这五名战士都是老兵,没有新兵。如果不提班长马宝玉和副班长葛振林,即使在前一年,1940年春夏交际时一团赴晋东南参加“反顽”战斗后,带回一分区的包括宋学义在内的一批河南籍俘虏战士,全部补充进一团,那也都是个顶个的从军两年左右军龄的老兵。
宋学义这批被一团俘虏过来的河南籍战士,原本隶属于朱怀冰的部队。
朱怀冰是我们湖北的名人,林彪的黄冈老乡,湖北省解放前夕又与我们家乡结缘。1948年夏,受湖北省政府主席张笃伦之邀,朱怀冰出任湖北省企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该组织后改名“湖北省实业公司”,朱被选为董事会董事长。该公司设在汉口兰陵路应城石膏矿公司二楼,主管省政府接管的日伪期间开办的50多个省属企业厂矿。
我那个1951年被政府枪毙、家产、矿山被政府全部没收的大堂哥杨树屏(北京外国语大学的留美博士杨树勋教授是他的三弟,二弟杨树藩是共产党烈士,1930年在汉口被捕牺牲),当年就混迹在这位朱怀冰的门下。
1938年初,当新成立的晋察冀军区和晋察冀边区政府从山西省五台县来到河北省阜平县的时候,阜平县城还驻有国民党朱怀冰部队五千余人。以后,日本兵大军压境,晋察冀八路军全力抗敌,朱怀冰部队却一路向南撤退,退至山西、河南交界的地方。这个一退再退的朱怀冰不仅没有受到国民党政府的处分,还被晋升为中将,改任第九十七军军长,兼豫北自卫军总指挥。宋学义这批河南人加入到朱怀冰部队,应该就在这个时间。
所以,到1940年宋学义这批战士加入进一团,他们应该也都是有两年军龄的老兵了。
再来谈被这部“大型文献纪录片”称之为“新兵”的胡德林、胡福才二人。这两名战士都是河北省容城县人。河北省容城县,在地理位置上属冀中地区,不在一分区当时管辖的易、涞、满、定、徐、蔚县这六县范围之内。一分区管辖地域在平汉线铁路以西,当年被称作“冀西地区”或“冀西山区”。
当年,冀中军区与晋察冀军区没有建立上下级管辖关系,这二者之间是并行的。
这就是说,一分区无权跨越自己的管辖范围,在冀中的容城县征兵、征粮、征税、征民夫;即使胡德林、胡福才二人被冀中当地抗日政权动员参加了八路军,也绝不会越过平汉线铁路到冀西来,而是被留在冀中的八路军部队。
那,什么原因造成了胡德林、胡福才二人出现在冀西山区的一分区一团八路军里?
我们寻找的,就是这个历史契机。
时间回到1938年的7月,为了策应在抗战爆发一周年举行的冀东大暴动,一分区一团在团长陈正湘、团政委王道邦带领下从蔚县出发,经宛平县、房山线、涿县,越过平汉线铁路,到达河北省容城县并立即攻克日伪军兵力空虚的容城县城。
一团攻克容城的消息一传到一分区,一分区立即派出一支政工队伍,包括专门进行扩军动员的地方工作团,专门进行筹款筹集物资的供给部,也包括当时到冀中军区上任保卫部部长的前任一分区保卫科科长罗文坊,都在这支政工队伍之中。
到达了富饶冀中平原的一分区部队,立即在容城县动员参加八路军,有着亲戚关系的叔侄二人胡德林、胡福才,就是那一次加入进一团的。也就是说, 在1941年夏秋季反扫荡打响的时候,无论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还是战士宋学义、胡德林、胡福才,每一个都是有着三年从军历史的老兵。
胡德林、胡福才的家乡与一分区的位置
1938年7月一分区一团到达容城县
还要说明的是,自1938年7月这次一团冀中之行后,一团再没有机会攻克日伪军把守的容城县,特别是在1940年全年,一团从没有在冀中容城县作战的可能。原因是没有时间和机会,那一年一团太忙了。
讲第二个发现的问题。
在这部大型文献片中,讲到 六班在接受任务时,七连连长刘福山向他们布置任务说……打住《蜜桃成就熟时3》电影!打住!
六班为什么接受掩护全连撤退的任务?是因为当时连长刘福山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在连长刘福山失去了指挥能力之后,七连指导员蔡展鹏挺身而出,挑起全连指挥大权。蔡展鹏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七连全连抬着身负重伤的连长刘福山撤退,六班五个人留在后面,担任全连的掩护任务。
研究狼牙山五壮士的整个形成过程,最令人迷惑不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我认为, 如果连长刘福山还有指挥能力,他绝不会下达让六班留在最后担任掩护的这个命令。
我从头说起。
狼牙山纪念馆陈列的1941年一分区反扫荡作战路线,与真实的战斗场景有所差距
1941年的9月25日凌晨,担任狼牙山撤退掩护任务的七连与日伪军之间的战斗打响。
前些天看了姜克实教授的研究文章,我才知道,日军,起码南管头日军的进攻时间设在那一天早上的6点钟。
中国八路军方面的回忆文章中,因为基本上都没有手表,所以无法说出准确的战斗时间,只能依据“天色刚拂晓时,枪声响了”。河北省秋天9月25日的时候,天拂晓时大约在不到六点的五点多钟,这就是我以前一直认为的时间。
根据日本人一贯守时的规矩来更正,我将这一天战斗打响的时间改为早上的六点整。
战斗打响之前,七连两位领导做了分工:连长刘福山带领一排和三排,连指导员蔡展鹏带领二排,连直属有个机枪班,哪里需要到哪里去。
七连当时为什么要做两路分工?因为狼牙山南的日军进攻狼牙山的方向主要有两条:一是来自西南方向南管头的日军,这也是姜克实教授研究的日军所在位置;但当时进攻狼牙山的日军不止这一股,还有来自东边易县县城,经塘湖、界安、沙岭向狼牙山进攻的这一路日伪军。
如果说南管头那一路日军来自姜克实教授供职的福山大学所在的广岛县福山市,那么东边这一路日伪军中,赵玉昆带领的易县警备团占了这路日伪军中的绝大部分。
战斗没打响前,连长刘福山亲自带领一个战斗班(二班)、一个机枪班,防守在通向南管头村的上山道路上。
指导员蔡展鹏带领二排,准备防守在通向东边塘湖方向的山路上,此时与七连的其他人员相距不远。
南管头的一路属“纯日军”,因此更加准时。刚一交手,刘福山立即指挥机枪射击,阻挡日军的前进。日军发现前面有抵抗,立即用迫击炮轰击,结果,刘福山刚与日军接触,就“出师未捷身先伤”,被这两个班的战士们抬了下来。也许有人会问:连长受伤了,其他人就不能继续战斗下去了吗?
这就是当年八路军战斗力或战斗意志的真实展现,指挥员一负伤,其他人无心再战,于是大家都退了下来。
别说这些战士都无心再战,连七连的指导员蔡展鹏也都无心战斗下去,于是指挥全连,抬着身负重伤的连长刘福山准备撤退,临走时,叮嘱六班留下掩护。此时的连长刘福山昏迷不醒,根本不可能向六班布置任务。
让我最迷惑不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狼牙山撤退,临分手前一团长邱蔚向七连的连长刘福山、连指导员蔡展鹏布置任务:中午12点以前不得将日军放过棋盘坨。
此时什么时间?不过早上六七点钟。你七连一个连受领的战斗任务,现在要压在六班一个班这五个人的身上,七连的其他人,还没有战斗与日军交手就要撤退,万一六班抵抗不住,这责任由谁来负?
当然,据说留下担任掩护撤退任务的,还有一个机枪小组,起码两三个战士并带有一挺轻机枪;同时还有一个二十来人的地方民兵排。
你就这样来落实一团长邱蔚布置的阻击日军掩护狼牙山近四万军民撤退的任务的?
在随后的战斗中,机枪小组不知去向,那个二十来人的地方民兵排也不知去向,只有五战士的六班留了下来,独自抵抗。说是历史造就了“狼牙山五壮士”,一点都不夸张。
历史给了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成为英雄的机会,但最终这个机会只有六班这五个战士把握住了。追究到原始动因,他们的责任感或使命感应该更强烈一些吧?所以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趁乱逃命,而是始终在坚持抵抗。
1941年9月25日那一天的战斗场景
第三个问题:五壮士究竟消灭了多少敌人?
在姜克实教授的研究文章中,与五壮士或五壮士所在的这个连交火的日军,没有损失一个人,但有一个日军士兵在交火中负伤。
我提出质疑是:与五壮士最后交火的敌人,更像是来自界安赵玉昆的那一路日伪军,不是来自南管头的姜克实教授任教大学所在地的福山日军。
这部历史文献片没有再陈述“消灭敌人五十多人”或“敌人死伤五十多人”这个不着调的战果,而只是说,随着敌人的每一次进攻,都有敌人在倒下,而五位战士没有一个人受伤。
抗战八年,八路军与伪军的战斗力平分秋色、旗鼓相当,但与日军还差得很远,不在同一个档次之上。而且,日伪军的子弹供应更充足一些,因此战场上的火力也会更猛烈一些。
你与日伪军交火,打的是阵地战,打了半天,日伪军子弹充足,火力更猛,你况且都没有一个负伤的,难道日伪军就“死伤遍地”吗?他们万一也“没有一个负伤的”,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这就是姜克实教授研究的方法:用真实的历史档案来说话,比你政治宣传式的“消灭了多少敌人”更准确些。
狼牙山五壮士究竟消灭了多少敌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给我们中华民族留下了一个宁死不屈的精神。
这个宁死不屈的精神,远比消灭了多少日伪军更加重要。
除此以外,你还需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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